近来,看了电视剧《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》,剧中有个情节很有现实意义:邓小平同志复出后,去广东搞调研,无意中发现施阿婆家中养了三只鸭子。又看到筐下盖着很多鸭食,感到蹊跷。邓小平同志从一个破门缝里发现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,施阿婆家中还有九只鸭子被捆住并封住了嘴巴,不让它们发出任何声响。问及原因,当地干部告诉小平同志,县里按照省里的精神作了数字规定:养三只鸭子是社会主义,养四只鸭子就是资本主义了。对此荒唐的数字规定,邓小平同志气愤且无奈,毕竟是刚刚从荒唐的时代过来,也不能直接批评相关人员,只是语重心长地说:“养十二只鸭子也是社会主义嘛。”
看到此处,不禁感慨万端。可能许多未曾经历过文革的人不了解当时的极左和荒唐,一些数字量化指标让今天的人大跌眼镜。
当然,今天的农村和经济领域中,像这样的怪相基本上找不到踪迹了。可是,在其他领域,有着神奇魔力的数字仍然莫名其妙地左右着、影响着甚至统摄着一些领域。
我们不去探究数字出政绩、数字出领导,那不是我们教师的事情。我们是教师,只探讨一下数字量化在基础教育中的魔力,并思考其产生原因。
今天,在中小学的管理中,数字往往也是最具有权威的管理依据。自上而下,层层领导靠数字说话。入学率、辍学率、及格率、升学率、高中招生数、职高招生数、撤并学校数……一切均在说数字。到了学校的管理,数字管理更是千奇百怪了,上级管理教师的教学,数备课笔记中备了多少课时,作业做了多少次,批改了多少次,考了几次试……,检查班主任工作是数班会记录多少次,班干记了多少好人好事,数点名簿上的点名记录,即使你的班级只有三个人,也只数点名天数……诸如此类的能够数出来的就是要管理的内容。
职称评定中,我们又能看到数字的威力:论文多少篇,备课多少本,教学计划多少年,听课记录多少次,公开教学多少次,辅导青年教师多少位……
从这些事例中我们似乎又看到了“三只鸭子”和“四只鸭子的”的影子。而这种靠数数字来完成教育管理、教育指导的方法,在教育界的更大范围内广泛运用。
这是教育界的莫大悲哀。因为,当教育管理人员只会数数字、只认可数字时,教育就失去的教育的功能,变成了工厂,教师就变成了工人,而且是只研究数量,不考虑质量的工人!
我们以为,教育之所以称之为教育,就要凸显教育的复杂性、非数字性和不可复制性。
一个人是一个世界,一个孩子自有他独特的经历,独有的父母、家庭、社会环境和他的个性和独有的遗传基因。所以,孩子的教育不可以用同一模式去完成的,这是众所周知的教育具有的独特性。然而,当教育管理者用最简单的数数字去衡量教师的工作量,去约束教师的工作态度,去界定教师是否可以升职时,教师为了自己的工作和生存,必须要适应上级的数字游戏,于是,教师就在服从迎合数字上下功夫,于是,虚假数字应运而生了。
比如备课。备课的目的是为上课做的相关准备,这种准备当然因人而异,有人喜欢在课本上作适当的记录,有人喜欢在PC上进行整合,有人喜欢在小本本上做些自己能看得懂的上课辅助符号,有人习惯于用一张小纸片记录备课时的灵感和创意,可是,现在的教育管理者只要看备课笔记,数备课次数,于是你的一切个性化都被否定了,设若你想为你的创意辩解,教育管理者“难道你教师都写不好字吗?”的一个反问就会彻底否定你的说法,把你的备课积极性彻底败坏了。试估算一下,一堂课正常要上40~45分钟,教师要说的话大约有二十分钟左右,按照每分钟250字的语流速度,二十分钟的语言内容达5000字。写5000字的备课笔记,大约需要150分钟,而且这是抄写,不是备课,多么浪费时间和精力的无意义的抄写备课,但一直让我们的管理者津津乐道,大约是他们只会数数字!
为了我们的教育管理不对教育工作起负面作用,为了教育管理人员能为教育事业真正做到服务、帮助并提高,为了尊重教育规律,尊重教育工作者的创造性劳动,我们觉得,我们的教育管理者应做到:首先,他们应该是在教育理论方面高屋建瓴,以新的教育理念指导教师的教育教学;其次,将简单肤浅的数数式管理变为深入课堂,深入学生,有针对性的指导。这样的管理,既能提高一线教师的水平,也能赢取教师的尊重与热爱,最重要的是,能促进教育的健康发展,让教师知道什么是教书,怎样教书。
杨立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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